青铜小立人像 金沙遗址博物馆供图

戴着涡形帽圈的金沙青铜小立人，身材又瘦，眼睛又大，让我们对古蜀人的外貌多了一丝美好的遐想。由于成都平原的气候特征，虽然古蜀先民的骸骨有所发现，但保存得非常好的极为少见，很难把古蜀先民的生命特征显示出来。早在三星堆和金沙文明时期，古蜀人就通过高超的青铜器制造工艺，将古蜀人的形象与想象镌刻了下来。

一种习俗

拔牙——古蜀人的硬核成年礼

古蜀人的成长礼非常硬核。3000多年前，他们会在某个特殊的日子，奉上自己的两颗侧门牙。他们或许相信，这能够带来某种神秘力量，为自己的生命写下完美注脚。

位于大邑县距今有4600年的高山古城中，专家们发现了116具新石器时代人类遗骨。高山古城是目前成都平原年代最早和最为完整的史前墓地。

考古专家发现，在遗骸中，成年人的遗骸长度一般在1.65米—1.7米。这部分遗骸的上颚两颗侧门齿均被拔除，并且这种现象均只出现在成年人骸骨中，儿童并未发现。这种特殊的“成人礼”，是在展示成年的独立的勇气，抑或是某种独特的审美风尚？

巧合的是，在其他地方的考古中也曾发现过拔牙的习俗，新石器时代的拔牙习俗流行于山东一带，在时间稍晚的长江中游湖北地区的新石器时代遗存中也曾发现过。高山古城的拔牙习俗，会不会是从山东经过长江中游，沿长江上溯传播到成都平原？

考古现场负责人介绍，遗骸的外形看来应该还是蒙古人种，“这批人骨与在甘青（甘肃、青海）地区发现的人骨外貌特征比较接近，都属于蒙古人种，而且从全国范围内出土的新石器时代人骨来看，基本都是蒙古人种。”

即使数千年后的今天，人们依然能从骸骨上发现古蜀人部族之间的联系。未来，利用骨骸DNA测试等高科技手段，有望进一步揭开古蜀人的基因密码。

一个谜团

青铜纵目面具的眼睛为何突出？

当电竞小青年们纠结于自己是青铜还是王者的时候，他们不知道，3000多年前的古蜀国里，有一帮人的工作天天都跟青铜和王者相关。他们职业生涯的巅峰，就是用青铜打造出50多个大小各异、衣着不同，但是表情却谜之一致的面具。并且，这些面具的模特有可能便是古蜀王之一——蚕丛。

跟商王朝一样,三星堆的青铜器是祭祀神灵用的,制造和使用青铜器的权利也为神职人员独有。在三星堆两个祭祀坑中出土的青铜器让整个考古界都感到震惊。壮观的青铜神树,神秘的纵目面具,诡异的青铜祭坛,一群群威严的青铜人头像。在众多青铜器中,威严的青铜人头像,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史前古蜀人的古老谜团。

奇特的青铜纵目面具眉尖上挑，双眼突出，呈柱状地向前伸出达16厘米，展现出“视通万里”的超现实感。

据《华阳国志·蜀志》记载：“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有专家据此认为，面具应该就是蚕丛的形象。擅长纺织的技术男蚕丛，极大地提高了部落的生活质量，从而被推举为王，是那个时代的超级流量。技术的神力，让蚕丛的子民为之敬畏，因崇拜而铸造面具，似乎说得过去。

也有专家提出，这是因为古蜀地缺碘易得甲亢，症状之一就是眼球突出。而学者林向认为，纵目是一双竖立、往上吊的眼睛，这是那个时代的审美。

一种形象

浓眉大眼的青铜小立人

在金沙遗址区祭祀坑内，一尊头戴太阳帽的青铜小立人像，颇为引人注目。这件青铜立人像为圆雕状，由上下相连的立人和插件两部分组成，通高19.6厘米。铜人戴着一道涡形帽圈、十三道弧形芒状饰沿着帽环周缘呈反时针旋转，形如太阳光芒。他穿着短袍，腰带上斜插一短柄杖，双臂浑圆。再看他瘦削的脸上，眉弓突起，眼睑深陷、大眼圆睁、神情肃穆。仔细辨别，还能看出两侧耳垂有穿孔。

相比较青铜纵目面具的超现实感，戴着涡形帽圈的金沙青铜小立人，身材又瘦，眼睛又大，几乎代表了古蜀人的颜值巅峰。这件被放置在祭祀坑的青铜小立人像，究竟要传递什么信息呢？在三星堆的出土文物中，也曾有一件2米多高的青铜大立人，两者的神态十分相似。其双手上抬，左右手皆圈作圆环，似有某种巫术含义，推测为具有宗教权力至上的贵族。

3000年前的金沙古国富饶多金、草木繁盛，人们相信这都来自天地神灵的保佑，能与神灵对话的，正是头戴太阳帽的巫师。

金沙遗址的发现打开了一扇通往古蜀国的大门。发掘的文物中有12件奇特的石跪坐人像引起不小的轰动。在考古人员清理金沙遗址祭祀坑时，这批石跪坐人像与石虎、石蛇等很整齐地放在一起。这些高约20厘米的石像，不仅赤身裸体还双手反绑、双膝跪地，与同一遗址上出土的青铜人像有着巨大差别，即使放眼全国，这样的外形也是罕见。那么，这些石跪坐人像又是谁？

把石人像与石虎等一起安置，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它们同属于祭祀物品。在遥远的商代，把人与牲畜一起供奉给祖先，是很常见的一种做法。这批石人跪像，表情刻得十分丰富：或悲恸，或惊恐，或茫然，或苦涩，恰似人被迫献出生命的真实表情。相比青铜立人的尊贵，他们可能就是战争的俘虏或身份卑微的奴隶，不知为何悲惨的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

不过，在流传至今的神话或传说中，对人们为何一丝不挂，却有着不同的解释。由于缺乏古蜀王国的文字记载，这些意味深长的文物造型究竟传递了怎样的文化内涵，至今仍是未解之谜。本报记者 李雪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