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魅力 成都非遗

成都商报 2019-10-12 07:36

第七届中国成都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节将于17日至22日在成都举行。如今非遗节已成为国际社会广泛认可并积极参与、宣传展示人类文化多样性、交流互鉴非遗保护经验、扩大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的重要国际文化盛会。

身处天府之国的成都,有着绚丽多姿、丰富厚重、川味独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它们体现了成都人特有的精神世界和心灵活动,也是成都人心灵的泉水,精神创造的内在动力。四川人民出版社推出的《成都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口述史》,通过部分传承人的故事,让我们在本届非遗节开幕前,进一步了解我们身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川派盆景

川派盆景历史悠久,造型多样,极具美感,被誉为“立体画、无声诗”,艺术特点为以小见大、缩龙成寸,以有限的景观表达无限的精神意境。相传兴起起于五代,宋代有陆游、梅尧臣、苏东坡等文人在蜀中制作过盆景,并见诸诗文,品论技法。其后迅速发展,最终形成自己独特的流派和风格。

我年少时从来没有想过,会成为川派盆景制作技艺传承人。记得1978年我在南郊公园工作,当时要何子元老师把多年没有梳理过的大型罗汉松树桩补蟠,要人打下手,我就去了。何老师是川派树桩盆景技艺大家张彬如的弟子。他看我也还聪明,没有保留,教了我他的全部技艺。

1979年,川派盆景的倡导者刘德宽主持开办了成都市园林系统第一个川派树桩盆景蟠扎技艺培训班,后来被称为川派盆景“黄埔第一期”。老师就是后来被评为第一批中国盆景艺术大师的陈思甫。陈老师打破了手艺秘不传人的传统行当禁忌,当时有不少人得益于此,川派树桩盆景的发展也得益于此。那时我才终于弄清楚啥子是十大身法、三式五型,它们的成型由来、时间、创作者是谁……也弄懂了什么是拐,什么是弯,什么树桩该什么时候初蟠,怎么扎、怎么剪,什么手法怎么用。培训班的结业成绩是自己造型完成的树柱盆景作品。当时我得了全班最高分998分。

1979年底,百花潭动物园迁往北郊,这里改建成川派盆景专类公园,刘德宽在学员班中抽调我和几位师兄组成盆景组,后又借调盆艺家陈古清老师到园指导,我又跟他学习山水盆景的制作和堆山叠石,同时还在又一位中国盆景艺术大师李忠玉的指导下堆山叠石。

说实话,向他们学习,为我打下了坚实基础。我在技艺方面,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我记得冬天进行蟠扎,棕丝把我的手勒开一道道裂口,有时候不小心勒进伤口,那种疼啊……柏树、金弹子、铁脚海棠的刺,把手划出一条条伤痕,那更是司空见惯。

我常常从早做到晚,几十百把斤的石头,抱上盆,抱下来,成型又拆,不断探索不同的排列组合、构成式样;热天光着上身,汗流如柱,蚊虫叮咬,都不怕。最终,我成功了。1980年代,我的盆景开始在各类展览中获奖,基本上是参展必获奖。同时我在盆景艺术方面形成了自己独立的理论观点、构成法则、制作特色,被省内外誉为“张氏盆景制作法”。

我还带出了一大批盆景、造园优秀学生和人才,他们都成为各单位的中坚力量。我在教他们的时候,毫无保留、严格要求、悉心指导、技艺过手、理论深入、特色鲜明,使他们的技艺获得艺术的升华,我还要努力地把传承工作继续下去。(川派盆景制作技艺传承人张重民撰文)

川派古琴

又称蜀派古琴,为全国琴派历史最古远者之一。在《流水》的原谱上再创作的“七十二滚拂”已被国际社会公认为最能代表中国文化精髓乃至人类声音的经典之一。川派古琴也是蜀地文化的重要体现。

老爸俞伯荪2013年4月辞世。他在十余岁时进入成都东方戏剧学校就学,学习戏剧、曲艺,古琴是他后来另外再加的学习项目。老爸年少时,邻人黄大经府中聘了琴师陈蕴儒为家教。老爸似乎是以陪伴的身份跟着学的,结果越学越精,受到陈老师的关爱。在黄家陪伴习琴不久,祖父也为老爸请来了古琴教师,为他创造学习环境。

除琴艺外,老爸兼通戏曲,长期下来,内心产生了复杂的交互效应。“诗可入琴”是他最多付诸行动的理念,他1985年组织了“东坡诗琴社”即是为此。我曾多次见他反复品味宋人姜白石的古琴歌曲《古怨》,聚精会神,喃喃有声又若有所思。有时他也会好像是有意对我说道:“所有的好诗都是古琴的本钱啊!”《古怨》词曲皆极简练、质朴、高雅又情感丰富,老爸由此启发出了运用古诗词创作琴歌的念头,而后一首一首陆续完成。

他还另有“将琴入诗”的理念。老爸习惯去捕捉、掌握那种精神审美感受与诗词间的奇妙关系。有好几回,老爸弹着《离骚》,间歇时说出了“这是诗”“这完全就是诗”的话。也有很多次,他是对着我说的:“古人诗中可以有画,画中可以有诗,而且诗中有琴的也多,那么琴也可以直接作诗了。”

“琴可入戏”,此所谓的戏,即是老爸所精熟的川剧、扬琴说唱等。戏与琴在先天上存在区别,但老爸基于集两者于一身的特殊情怀,产生了以琴入戏的想法。以琴入戏,浅易者,即在戏中尽量将琴使用上,但对整个戏而言,琴最多只是配乐。老爸希望将琴作为戏的主体,非琴不可。他认为,像金钱板这项说唱艺术,若除去了金钱板这件拍击器物便不存在了。像四川流行的扬琴说唱,若除去了扬琴这件乐器,也变得不伦不类了。金钱板、扬琴等,表演时都是占据了灵魂的要位,琴自然也是可以的。

老爸的众多设想,想了大半辈子,而实践上大部分都留白了。这也显映出,若要真正为琴去开辟、发掘、创造前景是多么艰难的道路啊!

(川派古琴传承人俞秦琴撰文)

成都面人

在以前,成都的大街小巷都可以见到民间面塑艺人的身影。特别是逢年过节,如灯会、庙会,只要有面塑艺人的现场表演,就能听到小朋友的叫买声和大人的叫好声及阵阵喝彩。成都人亲切地称之为“面娃娃”,其艺术特点是淳朴敦厚、色彩艳丽,造型完整饱满、略有夸张,手法简练、注重神气,让人觉得亲切自然。

我五六岁懂事开始就跟着家里人学习做面娃娃,成都地道的说法叫“幼儿学”。那个时候我学做面人,也没有任何想法,就是觉得好耍,家里也有人会做,就自然地跟着学起来。

当时学做面人就是跟着师父学传统造型,老师做,学生看,然后自己再做。我十来岁就可以单独做些面人了,然后拎个篼篼,草把子(手工艺人在商品上插的草签)插起,就可以去换鸡蛋,或者卖点钱换点吃的。那时每逢节日,公园免票,我就带着面人去公园卖,小鸟、瓜果鱼虫一般三分钱一个,五分钱两个,最贵的是十二生肖里的龙,要一角五一个。印象最深的就是卖了钱去吃一角二分一碗的炸酱面,那是最开心的事情。

成都面人源自川剧,造型和方言都有所借鉴,还借鉴民间传说和神话。我自己本来就喜欢听川剧,也会唱一点,就边唱边做,自我陶醉,一曲唱下来,面人也做好了。做面人要求有文化底蕴,要对历史人物、事件、典故都有了解,这样创作出来的面人才会受到认可。

做面人还必须考虑社会需求,一般小朋友要什么,也就做什么。我第一次做叮当猫、奥特曼都是跟小朋友学的,当然最得心应手的还是传统的,毕竟对传统文化最了解,而且传统故事里的人物,经过那么多年的历史,最有群众基础。(成都面人传承人熊家全口述 秦羽整理)

西岭山歌

产生于西岭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过程中,由当地民众口传身授代代相传,他们在劳作中用山歌提神,用山歌传达情感,抒发旷达、乐观、坚忍、顽强、诚信、幽默、机智的坦荡情怀。西岭山歌饱含热情的歌声与唱词,彰显了当地群众勤劳朴实、热情乐观、不畏艰险的美好品质。

我本名任汉成,小名康娃。第一次听到山歌,是三岁多的时候听任光举在翻房子时唱起的高腔山歌。这么安逸的山歌,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栽了根,当年,他教会了我二十多首山歌。

后来碰到我的幺老爷任耀武,他的山歌也很多,我白天学习他的唱腔和唱法,晚上在睡觉之前使劲记词。四岁的娃娃,每天沉浸在山歌中。

十岁的我开始下地劳动搞生产,农闲时上山采草药。附近天全、芦山、宝兴、汶川、小金的药农挖药也要唱山歌,其中有些好听的山歌我都原汁原味地把它记下来。

我和我的爱人也是因山歌结合的。我爱人姓罗,小名黛娃,几岁就失去爹娘,是婶娘将她拖大成人。黛娃从小勤快,手脚麻利,是干农活、做家务的好手。这般能干漂亮的姑娘,自然引来不少提谈亲事的人,提亲的人中也有谈到我康娃这人如何如何的。

恰好罗家山一位姓赵的小伙子要来做上门女婿,我领着几个年轻男女去罗家山娶亲。黛娃正好帮赵家做饭,就出来看热闹。有人悄悄指给她看,说那个正在吹过山号、腰板笔直的小伙子就是康娃。当时长号已过了几个人的手,都难于吹响,但我却能吹出好听的调子,我还唱了一段山歌。正是这次山歌唱得好,不久,黛娃就跟介绍人来我家“看人”并定亲。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问她,你跟着我不担心受穷?她说,有你我不愁,会活得开心。那次对话过后,我们便订下终身。

我成为西岭山歌的传承人后,到处教山歌,培训山歌苗子,虽然苦点累点,但是心里很高兴。(西岭山歌传承人任汉成口述 何洁整理)

原标题:天府魅力 成都非遗

编辑:张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