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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副官舍命重返阎王殿 死人堆里背出王铭章

2015-08-19 09:39   来源: 成都商报   编辑: 董乐   责任编辑: 马兰

1961年夏天,成都宽巷子里的一间大杂院,13岁的少年田闻一守在父亲的病床前不知所措。

突然有人敲门:“田老师在吗?”一口浓郁的川东北口音。

田闻一吃惊极了。父亲那时落难辞职回乡,“妻不下织嫂不为炊”,被人收留在大杂院里,病得不轻。这时竟然有人来敲他的门,叫他“老师”!

父亲听到这声呼唤,说:毛娃子,你李伯伯来了!“李伯伯”很快用架架车把父亲送到医院。急性肺炎差点要了田老师的命,是李伯伯把这命向阎王爷给讨了回来。

田闻一那时不知道,这个叫“李伯伯”的人是个人物:23年前从死人堆里背出了赫赫有名的抗日名将王铭章,经历了血雨腥风的滕县之役,和3000四川壮士一起以命相拼,保证了后来闻名中外的台儿庄大捷。

2015年7月11日,在王铭章将军雕塑前,王铭章孙子王德明和李绍坤儿子李兴勇手捧一张王铭章与李绍坤的“合影”

2015年7月11日,在王铭章将军雕塑前,王铭章孙子王德明和李绍坤儿子李兴勇手捧一张王铭章与李绍坤的“合影”

血战

副官千字小文 刻出滕县悲壮之役

李伯伯叫李绍坤,和田闻一的父亲是同事,一起在成都搬运公司上过班。

那时的成都搬运公司有几千号人,林林总总,形形色色。谁能想到姓田的曾经是大学教授,姓李的则是川军122师中将师长王铭章的警卫副官。

王铭章是川军骄傲。在徐州会战中,因誓死保卫滕县而殉国,后被原国民政府追赠为陆军上将。

1937年9月,王铭章在驻地德阳誓师出川。当时,王铭章所在的第41军与45军、47军编为第一纵队(后改称22集团军),经川陕公路开赴抗日前线。

在四川省档案馆汇编的档案史料集《抗战时期的四川》中,录有第22集团军总司令孙震所写《第二二集团军滕县战役战斗详报》。

在这场血战最后的关头,战报是这样记录的:“是时,轰炸炮击更烈,全城陷入火光烟尘之中,巷战愈形混乱。王师长回顾左右,所余无几,吕康旅长弹贯面部,路卧不能行动。王志远旅长、张宣武团长、汪朝濂副旅长等均负重伤,指挥残部奋力死战……赵参谋长亦同时殒命,罗副关长辛甲亦被枪伤,坠城而亡……其余营长以下官佐死伤几达十分之八九,城内数百重伤士兵不愿受敌残杀,均以手榴弹自毙而死……自抗战以来,除宝山之役外,如此悲壮战役,尚属第一幕也。”

数千字战报并未记录下李绍坤这个角色。约半世纪后,李绍坤自己做了记录。1992年,千字小文《王铭章师长阵亡滕县纪实》被收入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悲壮之役——记1938年滕县抗日保卫战》当中,署名“李少昆”。

李绍坤之女李小荣向成都商报记者确认,父亲名为李绍坤,介绍的绍,乾坤之坤。田闻一说,他当初所著小说《川军出峡》,为减少笔画,将李绍坤为原型的人物化名为李少昆。《悲壮之役》一书中,署名“李少昆”一文为本人口述,他人记录,最后成文成书也没给当事人过目。就这样以讹传讹,导致现在网络资料上多为“李少昆”。

日后人们在书写滕县保卫战的时候,不惜用充沛的情感和纷呈的词句,试图描绘出这场战斗的壮烈。可这些都不比李绍坤的叙述来得更残忍。他对情绪不着一字,却字字刻骨。

“集团军总部严令我师固守县城。”2月14日,蒋介石严令“41军固守滕县城三日,阻滞敌军,以待后方转运增援兵力,巩固徐州。”三日,是死任务。

到了第四日上,“17日拂晓后已开始恶战。”他用一句话描绘这恶战:“城内经过日军轰炸炮击,几已夷为平地。”

师长浓墨重彩的牺牲,他用了不到200字:“午后,师长亲临第一线指挥,左臂中弹。此时师长曾亲至电台,嘱廖台长发电求援……至午,部队死伤惨重,各师直部队已使用殆尽,旋又急电求援。至黄昏,敌已由南门迂回至西门,大事已不可为,旋又发电一通,叹援兵不至,哀战况垂危,惟一死以报孙总,以报国家。

毁了电台,出城行至西门外城壕附近,远在城楼居高临下,王师长身中两弹伤及腹部情况严重,血流如注,仍大呼‘抵住,抵住,死守滕县!’

我取出白药已灌不进口,我也惊呆了。敌人还在城楼猛射。入暮后,敌人射击较弱。我以手拭王师长,觉得身手已渐凉,我想把他背走,王师长又胖又重。”

这时只有他和卫士陈洪恩(陈也已负伤),敌巡视部队仍不断地乱打枪。“不得已,我把尸体移至壕侧,取出他的私章,捡了几块烂木板盖住,我和陈才流着眼泪离开,寻找部队去了。”

“流着眼泪”,这是这个忠诚的副官唯一一次描写自己的悲伤。

侠义

看到川军纪念碑 忍不住落泪伤心

肺炎好了,田闻一的父亲因为长期饥饿,又开始脚肿,肿得透亮——都说男怕穿靴女怕戴帽。医生说,很好办,“尽可能吃饱,肚子里最好有些油水”。但在那个年代,“吃饱”简直比登天还难。

末了,医生又说,一碗黄鳝稀饭就可以救父亲。又是李伯伯,不辞辛苦,设法去找到一大把酒米,再找了一条没有半斤、也得有四两的泡子黄鳝来煮稀饭,交给“毛娃子”田闻一。

田闻一回忆父亲,“他少时读《史记》,喜欢书中的孟尝君,一味仿效,将家中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结交了很多朋友,家里食客如云。”然落难之后,朋友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一个都没有。

所以,在少年田闻一心头,觉得拉架架车的李伯伯,侠肝义胆,与众不同。

不久以后,李伯伯请田家父子吃饭。“吃饭这两个字,在当时多么不容易,多么令人温暖,舒适。”田闻一记得那个夜晚。走出宽巷子,过了流水淙淙的金河,就到了横小南街上李伯伯的家。

为什么说他侠肝义胆?田闻一说,李伯伯为了好好招待客人,“撵”走了老婆和四个娃娃,只留下大儿子李名扬帮忙。那顿饭吃的是蒸蒸饭,田家两爷子一人一碗,吃饱了的。李伯伯还准备了红萝卜丝,切得蒙细,撒上葱花,淋点红油。1961年夏天傍晚的这顿蒸蒸饭,是田闻一一辈子吃过的最好、最难忘的盛宴。

那晚有月亮。吃完饭,李伯伯和父亲摆龙门阵,田闻一和李名扬坐在水冬瓜树下,也摆龙门阵。那是田闻一第一次听李伯伯和父亲谈起滕县战役,虽然摆的人云淡风轻,却刀劈斧砍地留在田闻一的记忆里。

再往后听闻,退休的李伯伯有笔固定的退休金,虽不多,但吃口饭也够了,5个子女都已结婚生子单过。他家离人民公园近,每天去喝喝茶,晚年过得悠闲。

只是有一次,他路过万年场,看到那尊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想起当年的师长,、战友,忍不住落泪伤心。

在他离开人世之后,那尊纪念碑几经沉浮,最后终于登堂入室,坐落在寸土寸金的成都市人民公园大门前,距离李绍坤当年在横小南街的家,仅一步之遥。

原标题:无名副官 舍命重返阎王殿 死人堆里背出王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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