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果沉重
阻止了日军 川军伤亡大
川军暂停攻势,整理部队。日军乘机全线反击,在地空火力的支援下,一股日军突破几道防线,冲进了周翰熙的旅指挥所。周翰熙在弹雨中死守不退,持枪作战。其弟周汝火是特务排长,情急之中令两个士兵把周翰熙架走,自己指挥特务排担任掩护,结果中弹阵亡。
中午,杨汉域命令预备队399旅出击,一个团接替徐昭鉴团攻击棺材山正面,另派预备队的陈亲民团绕道友军第三师阵地,乘正面佯攻之际,突然向日军右背迂回发起攻击。陈亲民团一阵猛攻,占领山头,日军受到重创,丢下大批尸体后撤。棺材山被夺回,正面阵地又被恢复。
下午,日军又集中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反扑。陈亲民团奋力反击,连长蒋永逵(南充人)带领士兵冒着弹雨冲锋,在半山腰时身中数弹光荣牺牲。在日军猛烈的炮击中,一发炮弹在前线指挥所爆炸,正在指挥作战的副团长滕君甫牺牲,同时牺牲的还有炮营营长陈克勤等人。
这次川军杨森20军133师增援武宁之役,官兵伤亡之大,仅次于1937年10月的上海淞沪会战。全师负伤的团长有周炳文、徐昭鉴;负伤的营长有周烘言、刘赞禹、许忠云、田阡陌、向有余等。阵亡的副团长有滕君甫、黄建宁;阵亡的营长有陈克勤、卢光荣。
3天3夜的武宁会战,有效阻止了日军27师团向被围在德安万家岭的106师团的增援,致使后者被围歼殆尽。
寻访遗址
战壕和掩体 依稀还能见
2015年4月下旬,华西都市报特派记者来到武宁县东约40公里的棺材山。天气阴沉,时而下着霏霏细雨。
棺材山位于武宁县箬溪镇与巾口镇之间,永(修)武(宁)修(水)公路之北。之前看《武宁县志》介绍,棺材山最高峰海拔578.3米,横亘如屏,峰顶豁露,四周峰峦迭起,如众星拱月。
去棺材山主战阵地遗址,记者找了个向导。他姓王,50多岁,平时在乡镇做收购废品的小生意。上山途中,山岗上杜鹃烂漫,竹林茂盛,河边的枫杨树不时有白鹭展翅翱翔。蜿蜒的修河在静静流淌,滩涂上长满芦苇。
途中,老王摆了个关于棺材山来历的龙门阵:棺材山,外形怪异,远远看去如一口巨棺横卧于群峰之间。清朝时,村民觉得棺材山这个名字不符合老祖宗传下来的风水学说,改了个谐音,巧取升官发财之意,又因外观貌似一顶古代官帽,又取了个更加隐晦的名号,叫官帽山。
登上棺材山主峰,已是满头大汗。这里,灌木和乔木密密麻麻,依稀还能见到密布的石垒战壕和掩体。朝东南方向看去,四五十米开外的山脊,还可以看到一条深一米的单兵坑掩体。
老王说,几年前,村民还在主峰战壕里发现了汉阳造的79步枪弹壳,上面依稀可见“民国二七年三月制造”的字样。这些东西,后来交给了武宁县文管所。另外,上世纪50年代,当地村民在棺材山还发现大量枯骨,收捡时堆积如山,予以焚化,多是川军30集团军的将士遗骸。日军伤亡也很惨重,当年曾在棺材山北面的柏荫山下挖了个七八米深的大窖,掩埋日军尸体。
老王还说,以前,他们在官田村找到一位叫苏先光的84岁老人。苏先光回忆说,当年,除王陵基的30集团军这支川军部队外,还有新编13师(隶属78军)的师部也驻扎在官田村,其中运输连驻扎在村里的苏家祠堂。
苏先光还记得,新编13师的师长名叫刘干,重庆人,部下基本上都是四川兵。刘干以前在重庆是个教书先生,抗战爆发后他弃文从军。刘干为人和蔼可亲,带兵英勇善战,纪律严明,老百姓都亲切地叫他刘老师。
川军被称为“草鞋部队”,是一支敢打敢拼的队伍。1939年8月,吃了不少败仗的日军沿修武线东进,一路烧杀抢掠。在官田村一带,日军烧毁上千间民房,驻扎过抗日部队的苏家祠堂也化为灰烬,现在只剩下几个石墩。
面对日军的进攻,新编13师的将士奋勇反击,伤亡无数。之后,村里的教书先生张伟贵召集村民,把一具具阵亡将士的遗体清洗干净,安葬在团田村对面的小山包上,并刻碑纪念。
由于年代久远,那个公墓区一度被人遗忘。如今,除附近少数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对那段激情壮烈的岁月还有所记忆外,绝大多数村民已不清楚那个公墓的来历。
光阴荏苒,山河依旧,凋敝的战场遗迹静静沐浴在夕阳里。这片远离天府之国的异乡故土上,沉睡着数千川军将士不屈的英魂。也许,当他们穿着草鞋、背上简陋的武器踏上离乡之路,穿行在枪林弹雨里时,就再也没有抱回归的念想。
川军故事
嫡孙写文章 祭英雄爷爷
如今,川渝两地,已经很难找到76年前参加武宁会战的抗战老兵了。在武宁会战中壮烈牺牲的迫击炮炮营营长陈克勤,原属川军20军杨森部133师。
60多年后,大约是在上世纪50年代末期,陈克勤的嫡孙陈少军写了一篇文章祭奠他的英雄爷爷: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我爷爷以炮兵少校营长衔,奉命到重庆带兵,出川抗日,奔赴江西抗日前线,时年32岁。当时,国难当头,山河破碎,我爷爷满怀报国之志,将尚未满6岁的儿子和年轻的妻子托付给兄嫂,慷慨悲歌,以死赴国。据史料记载,当时出川抗日欢送场面,情形之热血、气氛之悲壮,如今读来也不觉潸然泪下。
1938年7月,武汉保卫战全面爆发。日军第11集团军波田支队在九江东面的姑塘登岸,26日九江失守,波田支队于是沿长江西进。我爷爷此时正驻守在江西武陵,不久与西进日军遭遇。
据我爷爷部属事后回忆,当时,日军以优势兵力,突袭我爷爷驻守的防区。我爷爷率部英勇还击,战斗打得十分残酷。由于川军装备极差,在日军强大的火力攻击下,全体官兵殊死搏斗,终因寡不敌众,大部分壮烈殉国。
我爷爷在战斗中身先士卒,身中9弹,鲜血染红了呢子军大衣,也染红了他深爱的这片国土,实现了他精忠报国的儿时梦想,也为民族兴亡,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我父亲带着我们儿孙辈,冒雨再次来到半个世纪前,我爷爷奔赴抗日前线的出发地——重庆广阳坝,遍访当年知情人士,缅怀先辈的爱国热忱。绵绵细雨打湿了我父亲苍白的头发,也打湿了我沉重的心……
本版资料图片,由江西省武宁县党史办提供
“壮士出川”题书著名书法家刘云泉
华西都市报特派记者李贵平江西武宁摄影报道
原标题:激战棺材山 川军阵亡30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