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战役
历时五年,清军死伤逾万人
第一次“平金”战争,并未让乾隆皇帝睡几天好觉。不久,小金川战云又起。
庄吉发先生《清高宗十全武功研究》记载:乾隆中期,金川另一土司再次反清,不断和邻近土司发生纠纷。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清政府派四川总督阿尔泰联合九土司兵攻小金川,以图“诸小土司皆不敢抗”。这是第二次金川战争。
第二次金川战争,最激烈的战事均发生在碉楼最密集最诡异的地方,如勒乌围、噶拉依等。勒乌围是大金川土司的主要官寨之一,前阻大金川河,后负高磡山,地势险要,墙垣坚固,官寨四周建有战碉,最高的战碉高达二十四层,碉寨之间,勾连相通,相互接应,防御密不透风。
为了攻破金川土司的坚固防线,阿尔泰再次使用在第一次金川战役中大显身手的“健锐云梯营”,收到奇效,同时派测量技术精熟的西洋人傅作霖,奔赴小金川进行实地测量,设计火炮,很快制造出当时在国内较先进的火炮——冲天炮,一阵狂轰,力助金川战事。
清军借助炮火的轰击和“特种兵”的偷袭,花费九个月时间,进行大小三十场血腥战斗,才推进二十多里。
《清实录·世宗宪皇帝实录》卷五记载: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清兵为小金川士兵所败,再次损失惨重,遗骸累累,乌鸦啄食,惨不忍睹,滔滔大渡河赤色一片。
乾隆帝大怒,又传旨杀了阿尔泰,以尚书桂林代任总督一职,另派大学士温福督师,再次猛攻小金川。但还是没占到便宜。
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温福所率清军接连溃败,战死沙场,军粮被劫。乾隆帝在热河闻报后,“急调健锐、火器营二千,吉林索伦兵二千”星夜增援,授阿桂为定西将军,并严令剿灭叛乱。
这样来来往往打了十多战,最终平定了小金川。时间是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初。
历时五年、死伤逾万人、耗银7000万两的第二次金川之役,在血色硝烟中黯然落幕,大渡河水才渐渐恢复成青绿色。
金川之役后沧桑茶马古道获“新生”
大小金川之役,从1747年夏到1776年初,前后折腾28年之久,清军损亡过万,仅当时在四川的总兵力就消耗近三分之一。其根本原因,在于乾隆的失策。
那天在金川采访时,对此历史事件素有研究的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周及徐说:乾隆失策之一,是他过于依赖“以番治番”,殊不知,以番治番只有利用大土司治小土司才有效,如果“治”不了,就非得朝廷迅速出兵不可。失策之二,是他经常临阵换将,造成军心涣散,也导致战争的时间大大延长。
西南民族大学副教授覃影根据嘉庆《四川通志》所载介绍:清军平定大小金川之役,历来分五道进兵:“一由灌县至懋功为东路,一由打箭炉至章谷为南路,一由杂谷至抚边为西路,一由绰斯甲布至绥靖为北路,一由木坪至鄂克什为中路。”覃影据《全川营汛增兵图》贴签统计,开战之初,四川实兵总计为27838名。
金川,自古以来处在“藏彝走廊”的重要位置。提出“藏彝走廊”这一理论的是费孝通先生。
此次茶马古道考察队副领队、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保亚,向我简要介绍了他恩师费孝通先生对“藏彝走廊”的观点:费孝通生前提出了一个历史-民族的区域概念,实际上也是个民族流动和融合的概念。他认为,在包含金川、丹巴等地的这条走廊上,峰峦重叠、河谷深邃的群山峡谷中,不仅居住着若干少数民族,至今还保存着即将消失的被某一民族语言淹没的基层语言,并积淀着许多至今仍起作用的历史文化遗存。
“通过对当地西南官话和历史遗存的考察我们发现,哪怕经历了残酷战火的洗礼,茶马古道商贸文化的生命力仍然强悍。”陈保亚说。
《金川县志》也有类似记载:大战之后,由于乾隆中央集权的威慑力,一度在炮火中受阻的川藏茶马古道再获“新生”,这主要体现在:自明代推行的金牌信符制度、互市监制度以及对茶马古道的修缮等,均有一定加强。金川战役后,朝廷还首次在康藏高原实行“贡马折银”新制,规定每匹马折银八两,每户征银八分,对茶叶改征“茶封税”。另外,金川境内的勒乌围、噶拉依等地的茶马古道,也在新土司的手中得到加固……这些,在很大程度上激励了茶马古道的畅通无阻和茶马互市的持久兴旺。
历史的河流,在拐过一道急弯后又大浪淘沙奔涌前行。是的,当硝烟散去,化剑为犁,山清水秀的金川河谷又露出蓝天白云。人们熟悉的嗒嗒马蹄声、叮当骡马铃声、骡帮声又此起彼伏,回荡在大渡河畔的崇山峻岭中。
华西都市报记者 李贵平(除资料图片外均由李贵平摄)
原标题:金川之战折腾 28 年茶马古道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