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松松在泸县公安局交警大队工作时照片。
“那天，也是这个气温，那个小伙子跳进水中救起两个娃娃。”2月21日，一场寒潮后，泸州市泸县的气温从15℃以上降至9℃以下。玄滩镇幸福水库边，73岁的通山村村民周传富从这里走过。20多天前的感人瞬间，仍历历在目。
老人的手指向一条蜿蜒狭窄的土路，土路延伸到一栋两层老式红色砖瓦房前，“他从那里跑过来，没停一步，风一样刮过，直接就跳下去救人了”。
1月24日，腊月二十七，31岁的蔡松松听到呼救声后，立即冲出院门，疾跑350米来到水库边，纵身跃进冰冷的水中，拼尽全力将两名落水儿童托举到堤坝边。
孩子得救了，他却长眠在5米深的水中。
通山村的村民记住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蔡松松。他是一名人民警察——泸县公安局交警大队派驻石桥派出所的民警。
蔡松松走后，有不少群众自发来哀悼他。一个月快过去了，堤坝边的泥土中，还插着一枝松枝，无论在细雨、微风中还是阳光下，始终挺立着。不远处，一枝紫色的手工康乃馨还在“绽放”，真情而温馨。
在寒冷的冬日，蔡松松奋不顾身的一跃，温暖了巴山蜀水。
面对危险 他选择毫不犹豫
“生命如松，活得大气，死得光荣”
“爸爸，你为啥叫松松？”“爸爸就像松树，活得大气，死得光荣。”
1月22日，周日，按春节放假调休安排，正常上班。当天蔡松松的工作很满，工作日记里记着这样几句话：“下午5:00，处理疑似酒驾（群众举报），明天调取监控核实。晚，我、付林对辖区治安、交通情况进行巡查。”
晚上，忙完一天工作的蔡松松用手机和家人视频。屏幕里，3岁的双胞胎女儿馨馨和瑞瑞最爱和爸爸玩对话游戏，关于爸爸的名字，她们问过不止一遍。尽管听不太懂爸爸的答案，但她们喜欢听爸爸用动画片里的音调说这句话。“松哥，好好给孩子说，别动不动就生生死死。”妻子吴娟总是假装责怪。
这是吴娟回忆中的，蔡松松与自己和孩子的最后一次视频。
不曾想，这次，竟成为永别。
泸县公安局石桥派出所二楼一间办公室靠窗的桌子，就是蔡松松的办公桌。
办公桌右上角摆放着他的工作牌，工作日记放在右手边，可以随时拿来记录。办公桌右边，是个立柜，警帽、警用皮带和其他警用设备码放整齐，一件亮黄色的执勤警服挂在外面，这是蔡松松的遗物。蔡松松牺牲后，派出所里早上谁先到，就会把他的办公桌擦拭干净，整理挂着的警服。“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走了。”所长谭迎至今不敢相信蔡松松牺牲的事实。处理过很多案件的谭迎，从未因接到电话而手足无措，除了1月24日中午玄滩派出所来电说蔡松松出事了。“多好的同志啊。”谭迎眼睛里含着泪花。1月24日，将蔡松松遗体送往殡仪馆后，谭迎亲自为他换上衣服，“帮他翻身时，他嘴里、鼻子里还有水冒出来。”那一幕谭迎忘不了，会游泳的谭迎知道，溺水后用的力气越大，身体内进入的水越多。“为了让两个娃娃能够呼吸，他是从下往上托着娃娃的，自己被压得头都埋在水里，一会儿才能挣扎着露出水面吸气。”在水库边居住的村民刘礼秀最先发现孩子落水，“两个孩子受了惊吓抱成一团，不停挣扎”。“当时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如果他放下孩子自己抓竹竿，或许不会牺牲，但他却选择把生的希望留给孩子。”谭迎看过现场，哪怕只救一个孩子，用另一只手抓住群众递过来的竹竿，蔡松松都不会牺牲。
但，蔡松松没有丝毫犹豫。
听到呼救声冲出家门的那一刻，他没有犹豫；边跑边脱外套，到岸边看到孩子头顶已没水，他来不及脱下裤子、鞋子，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当只剩下最后一丝气力，是救两个孩子还是保全自己只救一个，他没有丝毫犹豫，把生的希望给了两个孩子……
在玄滩镇中心小学读书的小翔和小奎不会忘记那个瞬间。那天，在水库边玩耍时，小翔不小心落水，小奎见状去拉，也掉进水中。恐惧袭来，他们本能地挣扎着、呼喊着。没多久，一个红色身影纵身跳下，两只有力的大手分别抓住他们，用力将他们向上托举。“那个叔叔跳下来后，我就不那么害怕了。”小奎说，“叔叔救了我们，他自己却走了，还留下两个妹妹。”说到这里，小奎和小翔哭了，“我们要照顾两个小妹妹。”“以后我也要当警察。”
面对他人需要 他选择真情相助
“我就是那一滴水，那一寸阳光，那一颗最小的螺丝钉”
只要到石桥镇办事，60多岁的五保户黄宗林总要到派出所门廊下站站，看看警务公开栏里的照片墙。上面，蔡松松的工作照依然在那里。“啊，这么年轻，怎么就走了。”春节后，再次来到这里，谭迎告诉了他蔡松松的事迹。老人身子一颤，落泪了。
去年12月初的一个早上，在石桥镇马溪场附近，黄宗林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与一辆长安面包车发生轻微交通事故。接警后，蔡松松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双方都在为谁的责任而争论，现场很明显，老人的车占道行驶了。按照规定，蔡松松要将双方涉事车辆暂时扣住，老人不理解，矛头指向蔡松松。因为这个三轮车，是老人重要的交通工具，出行离不开。蔡松松详细地讲解有关法律法规，当看到黄宗林额头上有血，他立即搀扶老人到附近的药店进行包扎，掏钱支付了医药费。蔡松松的举动感动了黄宗林，黄宗林自愿接受扣车处罚。
“伤好了，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这孩子。”黄宗林心疼了。“松松心细，会处理群众的急难问题。”谭迎记得清楚，去年12月19日，他与蔡松松在元通场附近执勤，一名家长驾驶摩托车违规超载2名学生。被挡下后，驾驶人拿不出行驶证，便以孩子快要迟到为由与民警大声吵闹，引起了围观。“蔡松松没说什么，让我看着现场，自己驾车先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回来后继续处理。”谭迎说，涉事家长笑了，向蔡松松竖起大拇指，甘愿接受处罚。
每周一一早，在通往镇上小学和初中的重要路段查缉违法驾驶行为，是蔡松松在派出所所务会上提出的。去年9月到派出所工作后，蔡松松每周至少两天都是早上六点半起床出警执勤，一个月后，他根据自己的执勤情况向所里提出周一早上和周五下午，在上下学重要路段开展定点交通秩序维护的建议。“我问过松哥，为什么这么早起来，没有一条工作条例要求你这样啊。他说，群众的交通安全马虎不得，又牵扯到孩子，他们是国家的希望。”派出所民警许全记得这样的对话。
“他的话不多，但是心里装的都是他人。”谭迎说。
去年3月调到泸县工作前，蔡松松在甘孜州理塘县公安局工作。在理塘县公安局，还留着蔡松松2013年9月写的一篇民情日记，上面记着“我就是那一滴水，那一寸阳光，那一颗最小的螺丝钉。我将努力践行自己的承诺，做力所能及的事”。
湖北省松滋市涴市镇复兴场村，是蔡松松的老家。蔡松松牺牲的消息让村民们愕然惋惜，“松娃小时候就救过人，怎么这次就走了”。
离蔡家房屋不到百米，有一条当地人称作“潘家场大河”的长江支流，一到丰水期，河面最宽处可达20多米。在这里，蔡松松学会了游泳。2003年，比蔡松松小4岁的许冬明在河边玩耍，一不小心掉进挖沙产生的暗坑中，其他人都吓跑了，是蔡松松抓住他，救了他一命。小学四年级，玩伴蔡文文采摘菱角掉入河中，也是蔡松松游过去，把他救上岸。
1月24日，这是蔡松松短暂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托举。
□本报记者 张立东 刘宏顺
原标题：生命如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