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图:曹培武向阜康市检察院驻监所检察官汇报思想
右图:阜康市检察院反贪干警正在研究案情
有这样一位官员,出身贫苦,生活节俭,一分钱的东西都舍不得浪费,一次收下别人给的100万元好处费却很坦然。这个人就是曹培武,汉族,大专文化程度,曾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吐鲁番地区水利局局长。
2015年3月25日,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阜康市检察院提起公诉,阜康市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曹培武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0万元。曹培武表示认罪,不上诉。
创纪录,单次受贿百万
2009年11月,在新疆吐鲁番地区托克逊县阿拉沟水库建设管理局发布阿拉沟水库枢纽工程导流兼泄洪洞、灌溉放水洞招标期间,曹培武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中国水电建设集团十五工程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水电十五局)工作人员韩林安、李永红所送10万元人民币。在曹培武的帮助下,中国水电十五局承建了阿拉沟水库枢纽工程灌溉放水洞工程,中标价1551万元。这三个人中,曹培武是正处级,韩林安、李永红也分别是国有企业正、副处级干部。
得到甜头的曹培武许诺把吐鲁番地区阿拉沟水库大坝工程给中国水电十五局承建。2011年3月,中国水电十五局等10家投标企业参加了招投标,在曹培武的帮助下,中国水电十五局中标,中标价2.3亿余元。
2012年9月,吐鲁番地区二塘沟水库基础处理大坝工程项目招投标,在曹培武的帮助下,中国水电十五局中标,中标价1.53亿元。10月11日,中国水电十五局成立了新疆二塘沟水库工程项目部,韩林安任项目经理,另一正科级工作人员罗昕任项目副经理。韩林安、曹培武商定,由罗昕在新疆二塘沟水库工程项目上给曹培武外甥王某做100万元的虚假施工工程结算,同年10月31日,由阿拉沟水库大坝工程项目部替二塘沟水库工程项目部将100万元转账存入王某银行卡上,而王某的银行卡就是应曹培武的要求而办,卡一直在曹培武的手里,实际上此卡就由其掌控着。随后,曹培武将此款项转为定期存款,将银行卡隐匿于其儿子家中。
据阜康市检察院反贪局长张璐介绍,据查证,单次受贿100万元在新疆有史以来还是最大金额,并且贿款还是来自国有企业。
2013年8月,罗昕从中国水电十五局发包的工程项目承包人史某处借支了50万元人民币,与韩林安一起送到曹培武家中;同年12月,罗昕再次从史某处借支30万元人民币送到曹培武家中。
四年时间里,曹培武从中国水电十五局受贿5次,总金额达到200万元。曹培武在谈到接受中标单位所送的金钱时说,“他们就是感谢我。因为在招标过程当中我关照过他们,如果他们中标了就是我关照他们了,这个钱可以收。如果他们没中标,人家也不可能给我送钱”。
玉掩面,收40万贿金
2012年9月,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八建筑安装工程有限公司(下简称新疆兵团八建)董事长严力江听说曹培武要去美国考察,为讨好巴结,就于曹培武出国前送上1万美元。曹培武没有推辞就收下了,并表示以后项目招标时给予帮助。
2013年8月,新疆兵团八建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建设工程(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名义参加新疆坎儿井保护及节水灌溉工程项目吐鲁番市煤窑沟水库土建施工招标,由于曹培武的帮助,严力江公司顺利中标,中标价1.79亿元。中标后,严力江表示答谢送给曹培武40万元。
随后,曹培武到乌鲁木齐,严力江和驾驶员接待了他。席间,曹培武说他家房子最近要装修,手头紧,让严力江给他找个装修队。严力江答应了,却没太当回事。没过多久,曹培武又出差到乌鲁木齐,严力江又请他吃饭。席间曹培武又说起装修房子的事情,说不忍再给严力江添麻烦,又说自己找个装修队也不知能不能装好。虽然曹培武说话有些遮遮掩掩,但严力江明白了,曹培武是在要他兑现承诺。
严力江回到公司和相关人员商量如何满足曹培武这个愿望,他们为了所谓规避直接送大额现金的法律责任,后来一致决定送曹培武一块玉,然后再安排他人把玉买回来。玉,在这里俨然成了一块遮羞布!
严力江有朋友是专做玉石生意的,他们公司商定由周老板帮助做好这件事情。
又过了一段时间,曹培武又到乌鲁木齐了,严力江安排驾驶员把一块碧玉送给了曹培武,随后又让周老板把玉买走了。曹培武说,买玉人跟他见面时间不到两分钟,回到宾馆他把箱子打开看,40万元现金一分不少。
吃大鱼,小虾也不放过
2008年6月,吐鲁番地区胜金台水库除险加固工程需要招投标。这是一个几百万元的工程,不算大。在水利施工行当小打小闹的个体户吐鲁番当地人罗美清没有修水库的资质,却很想承揽这个工程,就找到有资质的新疆环宇公司参加投标,后来中标。
但专家组说标书有问题,也有围标现象,曹培武就是招投标领导小组组长,听到几个专家的反映后,立即组织监督部门开会,将中标的单位整个废标了。
谁知该工程重新招投标后,罗美清挂靠的新疆环宇公司又中标了,而曹培武两次都没有参与评标。曹培武当时没有说什么,过了一段时间,以需要在西安买房子缺几万元为由以借的名义给罗美清打了电话。而这正是罗美清求之不得的。用罗美清的话讲就是:“我们这些干工程的想巴结曹培武还来不及呢,我做梦都想和曹培武搞好关系,他就是不帮什么忙,至少别在招标中坏我的事。”
就在曹培武打电话的当天傍晚,罗美清就赶到他家门口将5万元现金交给了他。随后,罗美清和曹培武逐渐熟悉起来。罗美清不但逢年过节去拜访,有时候还经常在一起打麻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2012年夏天,吐鲁番地区鄯善县可可亚二库水利工程正在施工。曹培武正好路过这里,当他看到是罗美清的队伍在干时,顿时火冒三丈。曹培武认为,罗美清就是一个包工头,施工能力不行,质量也没有保证,这上亿元的大工程怎能交给他去干?他当时就给地区分管水利的副专员打电话表达自己的意见。副专员又给鄯善县委书记打来电话,县里就把罗美清的施工队伍赶走了。直到今天,罗美清的队伍还不能参与鄯善县的任何工程项目。
提及此事,罗美清还记恨曹培武,是曹培武断送了他的发财梦。曹培武认为,罗美清只能干点小工程,干大工程是要出问题的,到那时候谁也逃不了责任,像中国水电十五局那样的国有大公司干大工程他才放心。
忆往昔,峥嵘岁月情未了
曹培武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生在陕西省北部榆林地区农村一个贫穷的家庭,姐弟七人,他是男孩中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初中刚刚读了一年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由于他的爷爷、父亲都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不好,在那个红色年代,招工招干都无份,天天在生产队干活,肚子也吃不饱。
说起家里贫穷的窘迫,曹培武讲了一个故事。1976年春天,村里好心人给他介绍对象,两个人见面后都感觉挺谈得来,双方父母也同意。可女方家提出,他家里现有的一台缝纫机在他结婚后分家要归他两口子,他父亲不同意。他父亲说,家里就一台缝纫机,剩下的三个男娃子咋办?就这样,婚事告吹。当时曹培武已经23岁,在陕北农村,已经是大龄青年了。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曹培武报考了河南郑州的黄河水利学校,凭着刻苦学习居然达到了录取分数线,还参加了体检。虽然当年没有被正式录取,却给曹培武极大鼓舞。
后来,响应国家建设大西北的号召,他投靠姐姐,来到了吐鲁番地区一个农场,把户口也迁了过去。在农场干活时他也带着书,一有空就看。
春华秋实。1978年高考,曹培武报考了昌吉农校水利班并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直到1981年毕业,他当了3年班长,连年被评为优秀班干部,在校期间还入了党。
毕业后,曹培武被分配到吐鲁番县水利局,从技术员干起,一路升到局长。此后不到4年,他就提拔为地区水利局副局长,又过了将近4年,他荣任地区水利局局长。此后兼任地委副秘书长。
据阜康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张璐介绍,曹培武是非常节俭的一个人,身上穿的棉布背心是他刚刚参加工作时买的,已经30年了还在穿,舍不得换掉,平时一日三餐也很简单,从来不吃肉。笔者和曹培武交谈,他说他从不浪费一分钱财物,饭菜能吃饱就行,看到别人挥霍浪费他心里就难受。
人生轨迹的转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曹培武自己说,在他任地区水利局副局长后期,经常代表吐鲁番地区到北京申请项目,一次不行,二次没有效果,三次还是一无所获。他陷入了思考,他无法给吐鲁番人民交代,他不得不琢磨失败的原因。他说,是社会这个大染缸带坏了他。他总以为只要工程质量没问题,别人干工程挣大钱的时候,自己得几个小钱问心无愧。同时,他也自责,怪自己不能洁身自好。
在和笔者说到自己的母亲时,曹培武忍不住哭泣起来。他说离开陕北老家上学工作后,为了自己所谓的事业只回去看望母亲4次。最后一次是1995年9月,当时赶上陕北发大水,山区道路泥泞,自己坐的车差点车毁人亡。和母亲只相处了一个晚上,当时已经是地区水利局副局长的他放心不下分管的工作,第二天给母亲200元后就匆匆赶回新疆。后来,母亲病重,为不影响他的工作,母亲没有告诉他。母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得知母亲早已病逝。
曹培武说,他不忠不孝。临近退休这几年,他心灵扭曲,为了私欲收了不该收的钱,他对不起党和国家对他的培养;他没有报答养育他的父母,他的父亲母亲去世时他都不在身边,没有尽到孝道。
经查证,曹培武非法收受他人贿赂共计251万多元人民币。截至2015年2月,追回赃款194万元。
由曹培武案涉及到的韩林安、李永红、罗昕、严力江、罗美清等人均另案处理。同时,阜康市检察院又从另案处理这些犯罪嫌疑人中挖出有价值线索20多条,涉及多名国有企业处级甚至厅级干部,并分别移交给自治区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相关部门。
原标题:一件背心穿了3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