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岁老人
当年收破烂 也捐了20块大洋
一切如冯玉祥所料,王德谦和余述怀两个东西场首富的捐款,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自贡一带的盐商富豪,越来越多地投入到献金运动中。有24位盐商除团体捐献外,另个人捐献共300万元,还有77个盐商发起献金组织,约定每人每月献金1000元,直到抗战胜利。
普通民众也积极行动起来,现年96岁的杨淑清老人,虽然很多事情都忘了,但她依然记得,1944年,她在自贡新街摆摊收破烂,每天看到很多人上街游行,呼口号,最后,夫妻俩捐了20块大洋。一块大洋在当时能买什么呢?杨淑清老人说,一块大洋买一担米,都还有结余。
由于生产战略物资,自贡在抗战期间,受到了日军17批次的轰炸,死伤数千人。现年80岁的王德良说,一听到警报声,父母就拉着他的手“跑洞子”, 20几分钟才能跑到洞子,在里面待上1个多小时,等警报解除后才能回去。
自贡人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坚强,日军轰炸时,用钢板把井口遮住,日军轰炸结束,赶紧修复,又投入生产。
大型川剧《还我河山》编剧、自贡市作协主席廖时香表示,最开始,自贡人有一种“火铲没有落在脚背上,战争远在天边”的想法,但当日本人的飞机轰炸家园,将赖以生存的盐井和亲人毁灭,终于明白了国和家之间的关系。
王德良当年在自贡财神庙读小学,新中国成立后,先后担任过自贡29中校长、大安区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王德良说,当时,虽然年龄小,但知道捐钱是爱国行为,是“买枪买炮打鬼子”,于是,他把10多元零花钱全部捐了。
当时的自贡,只有10个乡镇,人口仅22万,但形成了“献金跃居人前,爱国不落人后”的浩大声势,除设立献金领导机构外,还针对不同人群,下设了十一个劝募队。
自贡育才小学的学生,采取献金预赛、决赛等方式,献金10余万元,学生们“有绝食的,有以劳力换取的,有节省日用的,有以热泪向家长争取的。”
一位侯姓女学生,把父母给她做嫁妆的七八十万元全部献出。别人问她:“你不要嫁妆啦?”她动情地说:“国家不行了,衣裳越穿得好,便越没有人格。”她获得了全校献金第一名。
一个56岁的老伙夫凃得胜写信给冯玉祥,将自己挑粪挣得的200元法币捐出,这位老伙夫在信中说:我老了,不能和前几十年一样去打仗,只有在后方服点务,心里总觉别扭……只好把挑粪挣得的钱,全数献给国家。
全国纪录
自贡人均献金600元,还不包括实物
1944年7月22日上午,自贡蜀光中学召开“节约献金救国大会”,4万余民众,从自流井、贡井、大文堡、富顺县及10个乡镇,带着献金,向蜀光中学操场涌来,老人队、儿童队、妇女队、工人队……各式各样的团体,都打着锣,敲着鼓,吹着号,放着鞭炮,冲上献金台来。
盐都妇女们,除献金以外,还献出金戒指784只、金镯10双、金簪2双,还将其分别缝在缎幔上,组成两幅独具特色的图案:一个是“赤心爱国”,四角为飞机、大炮、坦克和军舰,当中是繁体字“爱”字,字当中是一颗鲜红的爱国心;二是“同盟胜利”,图为中、英、美、苏的标志,下面一个“V”字,象征胜利必将到来。
王典雄从父母那儿听到,当时,自贡最繁华的一条街就是正街了,不宽,游行的妇女们牵着金戒指织成心形的“被单”,在大街上游行,街道两边的民众,取下金戒指、金耳环,往“被单”里扔,那些不方便出门的小姐们,则从二、三楼往下抛。
自贡献金创下了当时全国的最高纪录:1.2亿元,平均每人献金约600元。还不包括大量金戒指、金镯、布鞋等实物,创全国纪录22项之多。
其中,盐业界包括盐商、盐业团体、普通盐工共捐献1个亿,占了90%。正如当年自贡《市府呈报本市节约献金经过情形》所描述的那样,当时,盐场既要躲避日军轰炸,又要增产赶运,经济早已运转不灵,不管是盐工还是盐商,都能茹苦负重,既为国家从事生产,支持抗战。在“举债度日之际,献金独有如此惊人之巨额,实足蔚为风气之先”。冯玉祥自传里回忆,“自贡盐工人均月工资仅2000余元,只够买一老斗米” ,但最后盐工们却捐献了1000多万元。
正如发起人冯玉祥评价节约献金救国运动时说的那样,“也许从物质方面来说,对于国家的补助,实在是小得很,而从精神方面来说,数百万世人的心,是激荡起来了,是与抗战发生更密切的联系了,这种无形的绳子,实在比有形的金钱更重要。”
西南财大原经济学院院长刘方健教授介绍,1937年抗日战争前夕,法币发行总额还不过14亿余元,在抗战期间,税收骤减,国民党政府不断扩大法币发行量应对一切军政费开支,法币总体是一个不断贬值的过程。可以用一个形象的比喻100元法币的购买力:1937年两头大牛,1939年一头大牛,1941年一头猪,1943年一只母鸡,1944年半只母鸡……但无论如何,1.2亿元的献金,也是令人咋舌的。成都商报记者 杜玉飞 (自贡档案馆张国钢、自贡作家王明亮对此文亦有贡献)
原标题:赤心爱国 22万自贡人捐了1.2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