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权
战功卓著的高级将领,曾任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八路军前方总部参谋长,指挥过“百团大战”等著名的战役、战斗,是抗战中八路军牺牲的最高级别指挥官。1942年5月25日,左权在指挥部队突围时,壮烈殉国,年仅37岁。
左权女儿左太北说,在这11封家书中,不仅将抗战时期的亲情体现得淋漓尽致,更穿过了历史的风雨烟云,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日本侵略罪行的揭露和控诉。这是血痕斑斑的历史,时刻警醒着我们,决不能忘记国恨家仇。
“……我担心着你及北北……志兰,亲爱的,别时容易见时难,分离21个月了,何日相聚,念念、念念。愿在党的整顿三风下各自努力求进步吧! 以进步来安慰自己,以进步来酬报别后衷情……”
1942年5月,日军向太行抗日根据地发动大“扫荡”。22日夜,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部署完突围转移任务后,想起了远在延安的妻子和爱女,拂纸挥笔写下了这封家书。
3天后,左权壮烈殉国于辽县十字岭,年仅37岁。他也是八路军在抗日战场上牺牲的最高指挥官。
2015年7月21日,左权信中的爱女“北北”已是75岁的老人。她抚摸着与父母的唯一一张全家福,讲述着关于父亲的记忆,眼泪10余次夺眶而出。照片中的左太北,还只是一个出生仅3个月的婴儿。
左权留下的,还有11封珍贵的家书。信中不仅记载了敌后根据地的状貌,日本侵略者“在占领的地区大肆屠杀”,“放毒”残害军队和百姓等种种灭绝人性的罪行,更饱含了一位威风凛凛的将领,对妻女的思念与体贴。
最后的呐喊
“冲啊!同志们冲啊!”
“太北小鬼”、“小天使”、“小宝贝”、“小家伙”……11封家书中,左权用尽了昵称,表达着对女儿的挚爱与牵挂。
如今,当年的“太北小鬼”已年过七旬,她住在北京的一家疗养院中,头发花白,衣着简朴,戴的眼镜已经有多处锈迹。谈起父亲,时空在这位老人心中仿佛一下子回到了70多年前,左太北仍旧如年幼的孩子一般,表达女儿对父亲的爱慕与思念。
去年,左太北再次踏上了父亲牺牲的山西省辽县(现左权县)十字岭地区。每年的清明节和父亲牺牲的日子,左太北都会到父亲战斗和牺牲的地方,沉思很久。
1942年5月19日,日军出动2万余人,向太行抗日根据地腹部急进。我主力部队大部分都已转移,只有中央北方局、总部司令部等还在敌人的合击圈内。当时,整个后方的兵力极少,彭德怀、左权、野战政治部主任罗瑞卿等连日研究对策,决定在敌人分路合击时,乘隙钻出包围圈。
5月24日晚,我军开始了大转移。中午,日军摆下“铁壁合围”阵,五六架敌机在总部机关隐蔽的山沟里投弹、扫射,形势急转直下,夜间突围已不可能。彭德怀和左权决定分路突围,左权坚决要求率部为大部队断后。
左权拒绝了警卫连要求先护送他撤离的请求,要和北方局及党校的同志一起突围,他挥手边冲边喊:“同志们,不要怕飞机,冲过去就是胜利!”
原北方局秘书长杨献珍曾在回忆录中说,左权将军的喊声伴随着他终生。
当时,数千敌人逼近十字岭。左权指挥着人们从南向北往上冲。“冲啊!同志们冲啊!朝北艾铺方向冲出去……”战士们跟着左权的喊声朝前冲,越过十字岭就到了安全的地方,而左权一直站在岭脊。
在距十字岭10几米处时,敌人的炮火变得更加猛烈,一颗炮弹落在了左权身边,飞溅的泥土扬了他一身。但左权连腰都没有弯,而是继续站在高地一直大喊着指挥突围。第二颗炮弹袭来,左权的声音戛然而止。
左权壮烈殉国的消息传出后,三军恸哭。朱德总司令亲自题写了悼念诗:“名将以身殉国家,愿拼热血卫吾华;太行浩气传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
唯一全家福 她只与父亲生活了3个月
神州沉沦的时代一去不复返。2014年,左太北再次站在十字岭,一只小黄雀落在左太北面前的松树上,不停地叫着。谈到这里,左太北再次失声痛哭:“我就觉得,是父亲知道我来看他,特别高兴。这只小黄雀就是父亲从天上来,专程告诉我,‘我挺好的,你放心吧’。
一只小黄雀,带着她穿过了70多年的沧桑,她觉得离父亲非常近,近得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
左太北专程在潞城北村的一间民房住了一晚。1939年4月16日,父亲左权、母亲刘志兰就是在这间民房结婚,如今这里成了纪念馆。
抚摸着屋内的物品,左太北与父亲隔空对话,也寄托着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情感——一盏油灯,是父母当时用过的旧物;陈设的一个银元,是父亲结婚时专程给一个未参加酒席的科长,用来补酒席钱。
左太北小心翼翼地拿出珍藏的资料,向成都商报记者一遍遍诉说着心中的父亲。但实际上,她只与父亲一起生活了3个月,只能讲述着自己听来的、读来的、拼凑来的关于父亲和那个山河破碎时代的故事。
左太北说,母亲从来不提及父亲。这里面有爱,有悔,也有殇。
左太北出生于1940年5月,正好百团大战在8月即将开始。左权是这场重要战役的主要策划人,也是工作最忙的时候。
左权从不向家人谈起自己的难处。小太北出生后,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左权一家从司令部搬出来,住进了一间废弃的奶奶庙。
1939年结婚时,34岁的左权由于长年征战,皮肤黝黑,显得风尘仆仆。刘志兰只有22岁,年轻、白净、漂亮,又是北京城出来的,“父亲对母亲虽一见钟情,可我母亲哪能看上啊”。最后,还是朱老总亲自说媒。
刘志兰是个热血青年,极不愿意因为孩子和丈夫影响进步,再加上奶水不足,小太北总哭,情绪不是很好。很难想象,左权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回家后就开始照顾女儿、洗尿布。
而这些,正体现了左权作为父亲和丈夫的伟大。
1942年,刘志兰曾在一篇纪念左权的文章中写道:“因为近年来带北北影响到自己的进步,心情不好,曾迁怒于你,一次向你发牢骚,刺激你。你除去解释与安慰之外,没有一句责难,使我惭颜,希望见面之日得到你的原宥。”
一家人就这样生活了3个月。左太北回忆说,这也是她真正有家的时间。后来,她就和母亲一起去了延安,从此与父亲分别,再次见面的这一天,始终没有来到。
正是在分别前,一家人拍下了唯一的一张合影,左权站在村口,遥望母女俩离去的背影,很久。
原标题:左权11封家书中的家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