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6时20分,85岁老人左昌鲁在家人陪同下,乘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从北京到义乌的CA1879航班回家。由于各种原因,飞机备降杭州。其间,老人发生意外死亡。
老人之死引发争议。死者家属认为,老人出现病症后,由于飞机上缺乏急救药品和设备,延误了救治时间,国航应该对老人死亡担责。国航则称,家属并未事先说明老人身体状况,且国航事发后一直在积极组织救治。
连日来,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对此事展开调查。
备降航班上的紧急救援
头等舱乘客周晓光回忆,当时她坐在头等舱第一排靠通道位置,当看到老人坐着轮椅进来,主动起来让座,让老夫妇坐在第一排,她坐第二排。
周晓光是浙江新光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曾任全国人大代表。
周晓光看到老人被他的妻子照顾得很好,“喝粥、喝水之后,用白毛巾帮他擦干净,老人身体状态也不错,老先生会说再吃一点或者不吃,状态很正常”。
CA1879航班并没有在义乌机场顺利落地。
据一位乘客回忆,飞机在义乌机场上空已降到楼房高度,突然又重新拉起。最后,该航班被通知到萧山机场备降。
据左昌鲁妻子王爱华回忆,飞机突然拉升时,老伴就感觉到身体很难受。
上述乘客称,飞机在萧山机场降落后,乘客们意见很大,纷纷挤到头等舱投诉,现场秩序混乱。有人要求下飞机,有人要求赔偿……当时机舱内非常闷热。
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乘客介绍,因为是早班飞机,很多人4时就起床赶飞机。计划两个小时的航程,实际花了近10个小时。飞机降落到杭州萧山机场后,还在机舱内等那么久才下飞机,乘客们意见很大。
周晓光回忆,飞机停下来后,感觉空调被关了,机舱内很快热起来。当时,有很多乘客都挤到头等舱向机组人员要说法。“头等舱一共只有8个位置,后面的人都挤到头等舱来,机组人员还将乘客是否要下飞机的登记点,设在了头等舱的前部位置。”
王爱华说,投诉的乘客都挤在头等舱,就在老伴身旁。
在乘客拥簇中,王爱华发现丈夫有异常:“头低下来,脸色发青,口唇发白,全身大汗淋漓,一摸额头与手脚冰凉,看他想呕吐并全身抽搐,唤他没有反应。”
周晓光下飞机离开前,看到国航工作人员忙着登记信息,还没顾上老人。
直到家属向机组人员求助,国航的机组人员才开始广播。
坐在经济舱的乘客刘翠香,与老人相隔四五排,她出身医学世家,获得过中西医专业文凭,是一位退休医生,听到广播“有医生、护士吗,有位病人需要你们”时,她来到头等舱。
“机舱内非常闷热。”刘翠香感觉闷得透不过气来,很多乘客挤在头等舱里吵闹,“缺氧,空调似乎也不管用。”
乘客称机组人员不会使用氧气袋
机舱内没有血压计,当刘翠香摸老人脉搏时,发现脉搏已很微弱,“病人很危险,立刻就地就近抢救最好。”
刘翠香提醒机组人员叫救护车,“他们问能不能等飞机飞到义乌再叫,我说绝对到不了义乌,得马上就地就近抢救,越早越好。”
刘翠香赶紧给老人喝糖水。“老人面色苍白,没有一点力气,看起来眼皮都不想睁了,身上都是汗,整个胳膊上都有汗,应该是虚脱了。”
老人喝完糖水,刘翠香摸到脉搏好多了。回到座位后,刘翠香不放心,返回时发现老人脉搏再次变得微弱。
当时,机组人员还忙着应付乘客,“乱得要命”。刘翠香说,她到了头等舱一段时间后,机组人员才找出氧气袋。
刘翠香说,遇到危重病人,飞机上如果有抢救措施,应该先上氧气,再广播寻找医生、护士,“不能在我到了之后再上氧,这样肯定会延误抢救时间”。
让刘翠香诧异的是,除了氧气袋,机组人员没有再提供其他急救设备。
“氧气袋和医院的不太一样,他们竟然不会使用,氧气袋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氧气,里面既没有湿化瓶,也没有吸氧装置,拔开氧气袋后还戴不上。”刘翠香原以为机组人员受过专业训练。
刘翠香发现飞机上急救措施、设备严重不足,起码要有血压计、给氧装置和急救药品,“最后,他们都在等待救护车”。
好不容易叫来地面救护车,老人血压显示:低压40,高压80。
“血压严重偏低。”刘翠香说,低压30以下,人就会休克,从40降到30只需要几分钟,“快点快点,马上就要休克了,人快不行了。”
当救护人员抬起老人时,刘翠香看到老人的脑袋咯噔一下垂下来,“那时候感觉老人不行了。”
从飞机上抬下来没几分钟,家属就发现点滴不动了,救护人员说,血不流了。
左昌鲁的“死亡通知单”显示,诊断和死亡原因都是“呼吸心跳骤停”。
王爱华说,杭州武警总医院医生告诉他们,死亡原因有可能是中暑,也可能是窒息。
刘翠香后来才得知老人死亡的消息,她对机组人员的不专业表示质疑。
她说,乘客扎堆儿到前舱登记信息,舱内会形成一个低氧环境,对身体虚弱且年迈的老人而言,又吵又闹又缺氧,这是一个微环境。“老人缺氧会导致意外发生”。她认为,飞机上处理纠纷应避开头等舱,在机舱尾部登记,或者由机组人员到每个乘客座位上登记信息。
原标题:85岁老人坐飞机死亡,是否延误救治引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