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木器修复师刘晓彬/ 27岁
90后悟本
“修复文物这份工作有档次,有意义,事情做到极致了,收入自然会改善。“
漆木器修复师 / 李阳 / 26岁
入行3年90后
自比树懒“闪电”慢悠悠
在漆木器修复室,90后文物修复师李阳正在涂描手里的漆盒,这件漆盒是战国时期的物件。
身高超过1.8米,头发染成了金黄色,配着牛仔裤和衬衫,李阳的风格有些“日系”。“我喜欢日本动漫,超级喜欢。”李阳说,他从小就学习绘画,也时常临摹动漫里的人物。在他看来,动漫里的人物形象、场景、色彩都有很高的艺术性。不过,虽然喜欢绘画,但是李阳没想过要和文物打交道。
实习期
耗时一年,绘了200多张古织机图
转折发生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那会儿,他正在老家河南开封上学,他听不少新闻报道震坏了很多文物,需要进行修复。“当时就想,做这个活儿应该有意思吧。”
2010年,他报考了四川艺术职业学院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
2012年实习,他去宜宾南溪县的墓葬群考古现场呆了3个多月,那是5月份,毒辣的太阳让他晒掉了几层皮,洗澡都疼。直到现在,胳膊上还有淡淡的黑印,“当时觉得有点苦,怕扛不住。”
李阳的考古绘图课常常是班里最高分,经过老师推荐,2013年3月他来到成都博物院文物保护与修复中心实习。
刚来中心,他就接到了一个任务:绘制4个竹木制织机模型的结构图。每个模型都有近100个零件,构造繁复。按照规矩,新人在刚到的大半年时间里是不能碰文物的,因此只能请老师傅测量,自己记下来再绘制。
这4个模型,前前后后绘制了200多张图,历时近1年。任务完成后,他才了解,这4个模型就是老官山汉代墓群出土的西汉提花织机模型,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提花机模型。“当时很兴奋,觉得好高大上。”
上手期
修复“像面条”般的海昏侯墓简牍
随着修复工作推进,经手的“好东西”越来越多,李阳也从“兴奋”变为“淡定”。
2015年11月,海昏侯墓出土了数以千计的竹简木牍,但缺乏相关修复技术人才,李阳被安排前往支援。此时竹简粘连在一起,字迹也模糊不清。分离的时候稍不注意,竹简就可能损毁。此外,由于长时间被水浸泡,西汉的竹简木牍已经软化,“就像面条一样柔软。”
先对竹简稍稍喷水,用特制的小竹刀轻轻揭取下来,清洗,加固、红外扫描。由于竹简十分柔软,为防止断裂,李阳右手用棉签挑着竹简,左手两指夹住,一根一根将竹简放到红外扫描仪上。
在李阳旁边,就是著名的古文字专家武家璧。每次扫描的结果,便是由武家璧进行识读研究。偶尔李阳也会好奇这些简牍上写了些啥,凑过去问专家才知道大多是奏章。
在进行漆木器修复时,时常要接触“乙二醛”,这种化学用品主要是用于漆木器的脱水保护。但是皮肤接触这种药剂十分容易过敏,李阳的双手总是反复起疹子,抓破后就成了淡淡的疤痕。
双生人
工作慢节奏,夜里看恐怖片找刺激
入行3年多,李阳早已变得“处变不惊”。偶尔心烦坐不住,他就走出修复室,坐在竹林的石凳上,默默抽支烟,平复心绪。
“喜欢一切有美感的东西,修东西有时候很难、很复杂,但是只要理清头绪,慢慢来,就能精益求精。”李阳说,这份工作能够修炼内心的定力。
前段时间热播的电影《疯狂动物城》,李阳也看了,觉得自己跟树懒“闪电”很像:“慢悠悠、笑点低,耐得住寂寞。”
或许是白天的工作太平静、太缓慢了,夜里李阳喜欢打游戏、看恐怖片、警匪片来找点儿“刺激”。
博物院后山有樱桃树,还养了梅花鹿。中午没事儿的时候,李阳喜欢去后山转转,看看鹿群,日子过得很缓慢。
同班的同学搞商业艺术的,大多收入不菲;李阳做文物修复师,每月只领到不高的薪水。“我比较乐观,而且本身也不喜欢太商业的东西。修复文物这份工作有档次,有意义,事情做到极致了,收入自然会改善。”
不久,成都博物院就要开馆了。李阳期待着开馆那天,人们在展馆内看到他修复的文物。“到时候我就可以带朋友们来参观,自豪地说‘这是我修复的!”
漆木器修复师刘晓彬/ 27岁
跟文物打交道“我很幸运”
“学校学的课有理论也有实践,内容挺多,有考古、文物、古建、馆藏、绘图、文物鉴定、文物法……”刘晓彬与李阳同专业,他们在学校的实践课主要有四门,包括陶器、青铜、铜拓片、字画装裱。
“那时候上实践课,陶器就是自己买那种一块钱一个的土碗。买回来之后,把那新碗摔破了,然后自己补好,老师根据补的情况打分。打完分后把碗拿回来,之后又把碗打碎,还要拿走一块,自己用石膏来补,补完再给老师打分。青铜器就是去买一个铜炉,回来用锯子锯一块,锯完后自己再来补。”
刘晓彬说,自己的同学毕业后从事文物工作只占少数,“班里有90多人,毕业后有十几人从事的文物相关工作,能进入这里学习工作,我很幸运。“
特写/镜头
这里,没有一部手机摆在桌面上
从车水马龙的青羊大道往里一拐,就进入金沙遗址博物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收藏着历史,这里曾是距今3200年—2900年前,长江上游古代文明中心——古蜀王国的都邑。
依次穿过茂密的银杏树荫,小桥流水,一片绿地上有一栋不起眼的玻璃外墙小楼,这就是文物保护与修复中心。
下楼梯进入阴冷的地下室,存包、刷卡,一路经过好几道关卡,方才进入工作区。
在无机质修复间里,一座长宽约一米的院式陶屋放在巨大的工作台上,修复师们正在一旁细细测绘;墙边立柜里摆满了瓶瓶罐罐,有的来自战国,有的来自汉唐,均已修复完毕;不远处,便是陶瓷修复区、青铜器修复区,每个人都拿着手中的器物仔细雕琢……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化学药剂味道,混杂着文物的老旧气息。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部手机摆在桌面上。
华西都市报记者张元玲 实习记者鄢丽娜摄影刘陈平
原标题:走近成都博物院神秘文物修复师:把修复当成修行